Dog in the yard

喜歡老房子，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。

曾經有一段時間，對於那種所謂設計感十足的建築著迷，但是新鮮感很快地就消退。

或許對於老房子的喜愛，一直都是深植在骨髓裡的。

小時候住的是日式平房，小學低年級時的教室也是日式的木造房屋。那些窗格、木門、窗鎖、門閂，種種小地方，當時習以為常的影像，早在不知不覺中嵌進腦海中的底片，當看到相似的景像或光影時，腦中的膠卷便會自動地播放。彷彿在記憶的遊走中，自己便能在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時空裡，再次走過一回。

而京都，彷彿是一座加熱器，讓我對於老房子的喜愛逐漸加溫，於是在前往花蓮前，搜尋的資料並不是著名地景點，而是：哪裡有老房子？

當走過那些與記憶中相似的長廊與建築時，心也跟著和緩下來。草地裡蘊含著雨後水氣，隨著溫度蒸發出來，夾雜著青草香的泥土味，是小時候夏季裡下午放學時，最常聞到的氣味。總會沉迷在那些斑駁、龜裂、甚至瀕臨頹圮的痕跡裡。那些不完美，說實話，我覺得美極了。

最近拍了幾個台中市的老房子。在拍攝地過程中，一直找不到在花蓮拍照時的感動，總覺得缺了什麼。或許是少了那樣的空氣和閒適的心情，我這麼想著。直到拍了台中市舊酒廠，那些矗立在建築物前，一座座大型宣傳展覽的裝置，讓鏡頭如何都閃不掉時，我終於了解，是「氣質」。那些好大喜功式的綴飾，俗麗的裝點著古樸的建築，顯得如此格格不入。

似乎各地都流行將酒廠改成文化創意園區，裡面會安排各種展出。但在花蓮，展覽就只是低調地在木屋中進行，屋外的空間，全然沒有什麼不必要的贅物，只有小小的標示，告知展覽的內容。你可以感覺到這些展覽對於整體氛圍及空間的和善。但在台中，全然不同。這使得我連一個展覽都沒進去參觀。

有位朋友說，既然喜歡老房子，那你應該喜歡鹿港。鹿港，已經是很久以前的記憶，但是根據近年對於許多將老建築翻新的政策，我實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。雖然喜歡老房子，但不否認，很怕到那種刻意塗脂抹粉地手法。就像我很怕看到許多所謂的文化園區裡那種樣版、重現先人生活方式的展示。我寧願到那種荒煙漫草、未經修飾的老屋子裡找尋過去的痕跡。只是，在過度的城市更新計畫裡，已經所剩無幾。

或許我該心急，因為許多有歷史、有故事的老屋，正被財團或政府虎視眈眈，想著將這些歷史夷平，好做更有「效益」的空間利用。

或許，我該常去旅行。